第4章 拐子马王元庆（1 / 2）

县城实在太小。沿着宜惠渠，从城西北的袜子厂到城东北的一中不到3里路。王元庆回到一中宿舍，因为是星期六，偌大的宿舍空荡荡的没一个人。昏暗的灯光下让他感到有些怕，此时才觉得今天不应贪吃去外婆家。不知娘现在有多担心。想到娘王元庆有些怕，并不是娘有多凶，而是娘那双殷切深沉充满渴望的眼睛。是那么的盼望着他努力学有所成。

他担负所有的人对他的希望，从根本上改变这个家的生存状态的希望。目前家里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他读书而运转。而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娘的眼神里表现出来。他知道这一切，他心里的压力很大。因为王元庆在读书这件事上并不是其他人看到的那样轻松，他是匹拐子马。

王元庆的英语是极其糟糕的。是因为当时的社会现实。他读初一，二年级时，学校都还没有英语课。初三时才开设有英语课教学。全校只有一个教英语课的老师，姓华，是一个已退休但还留下来教学的老头。据说是解放南京时投降过来的美国兵的翻译。后来又随志愿军去了朝鲜，参加抗美援朝给志愿军当翻译，专门帮着审讯俘虏。后来回国又因为家里成份不好，才在学校混了个英语老师的活。

王元庆读初三上学期时英语课本虽然发下来，但因为学校的决策英语课不上了。记得有天校长也就是他的政治老师在班上宣布。他们这一届考高中英语成绩只按10%计算，就是说英语考到了一百分，也算十分算入总成绩。因此学校决定暂停英语教学，将精力全部投入数，理，化上来。多做对一道题比多学一门课要划得来。这种教育短视王元庆也不懂，等到上高中时，他们这些来自乡下中学的学子们傻了眼，高中一年级的英语就是高中的代用课本。

王元庆连英语二十六字母大小写都分不清楚，看英语代用课本如看天书。英语成绩怎么跟得上？好在王元庆其他科目成绩都非常优秀，平时各种考试都发挥稳定，没出现过失常。在英语成绩基本为零的情况下还能全年级拔尖。老师自然也没什么可说。当时这种现象在学生中较为普遍，再说那时高中还是两年制。其他科目课程都紧，没得时间去从容学英语。甚至他心中也曾冒出个想法，读着高中，去从头开始学着初中的英语，这也就是个想法。

王元庆心里知道，自己万一在高考中，不管其他那个科目发挥失常，对他来说都是致命的。不怕一万，就怕万一，他失常不起。考不上大学，他怕母亲没有活下去的勇气。好在读书他是认真的，有时有点自负。课本上的知识，现在全部教完，余下的这半年，只是复习再复习，除了英语，没有那个科目的题目难得住他。

王元庆的情商目前确实是零。读书之外他就是想着怎么有点好吃的。肚子似乎从来很少吃饱，更不说想吃肉。他从来不敢想向家里在这方面提什么条件。家里给带什么他带什么，一个星期给六毛，或者一块，他就带六毛，或者一块。偶尔学校食堂也会有大祘炒肉，他会毫不犹豫花一毛五分钱去买一份。多数时间是没有的。但学校门前有啊。学校门前天天有私人来卖菜的。都是卖些辣椒炒肉，二毛钱，吃不到三，二块肉，还切得那么精细。

王元庆一个星期的菜票总因此不够。没菜票的日子就吃家里带来的咸菜扛过去。他家里上有爷爷奶奶。姐姐在深山里三线做小工，哥哥小学都没毕业，跟人学徒赚了几年饭吃。听娘说哥哥现在出师了，能赚钱了，年底要结婚了。

大弟弟读初中，两个妹妹没上学，小弟弟今年八岁，下半年要读小学了。四十出头的娘，脸上已有很多的皱纹。父亲一年到头很少见他在家。披星戴月这个词用在父亲身上再适合不过，为了这个家父亲只能舍命在地里刨。天没亮父亲就出去了，天没黑，见不着父亲回来。娘说今年他考上大学，哥哥再一结婚，喜上加喜呀！娘说这话的时候，脸上的皱纹就是乐开了的花。

一中到新华书店就三，四百步。每天中午的一个半小时，除了排队买饭吃饭花去十几分钟。王元庆几乎天天中午泡在新华书店里面，装着要买书的样子。要书店售货员拿些书和杂志给他看。总是要看到墙上挂钟离上课时间还有十分钟他才会快步离开。久了，书店售货员都认识他了。后来王元庆来了会被善意拒绝，不要看了，书翻旧了不好卖。

他只能转向于斜对面的电影院门口。那里白天不管刮风下雨都有三家用油布撑起来挡雨的图书摊。全是小人书，一分钱看一本，开始只是时间不怎么好掌握，几天后他就有经验。一个中午就看三本。一是回教室的时间充足，二是只有三分钱的用度，再多看，只能喝西北风了。

今天身上有了七块，他兴奋得睡不着，除了高中时开学交学费，他还真没有拥有过这么多钱。表姐给他钱时，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书店买回做梦都想要的《新华字典》。还有鲁迅的《呐喊》《且介亭集》等等。但又想钱恐怕不够，只能先买《新华字典》吧。留点钱慢慢吃点肉，看点小人书。这样想着，慢慢想到了表姐。

榆木脑袋王元庆想到了表姐桂梅是没一点感觉。只知道她是自己的表姐，舅舅的